“这是把人家整族都杀了吧？”</p>
虽说并没有多少人知晓“禁血链族咒术”的功能，但这会儿亦不需要风中醉的解读。</p>
大家只看这禁术的呈现效果，以及天人五衰登上圣山后展露的精神状态。</p>
凡是被他盯上的，打不过的，怕是连族中后辈一个个都跑不了！</p>
关键是，这家伙灭族就灭族，还假以风中醉之口，说是帮他“连根拔起，一个不留”……</p>
“我要是风中醉，我现在已经跪下了。”</p>
“素昧平生，却碰上这么个主儿，真的服了，你要说他没帮你吧，他帮你了，你要说帮吧……呃，真不好说。”</p>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天人五衰完美诠释了这一点啊，他做的有问题吗？其实完全没毛病！”</p>
“对啊，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素昧平生’呢，万一风中醉就是天人五衰的好朋友，或者风中醉的亲朋是和天人五衰有染呢？”</p>
“我建议严查风中醉上下五代！”</p>
“那我的建议是直接灭风家一族！”</p>
“嘎嘎，天人才该是阎王首座啊，真不愧是我南域人！话说这禁术哪里学的，没副作用的吗，我也想练练，我有好多仇家说他们也想领教一下禁术呢……”</p>
五域彻底给天人五衰的战斗方式开了眼界。</p>
人可以癫，但人一般都会掩饰得很好。</p>
就如秦断，大家看破不说破，都知道他是个唯利是图，有点狗腿子性质的半圣。</p>
他骨子里是也有些邪性，但或是因为道德或是其他，最起码他约束得住自身的邪性，表露得并不明显。</p>
如天人五衰这般直接展现出来的，且还展现得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的，更敢在苍生大帝眼皮子底下说做就做的……</p>
第一个！</p>
所有人看向了爱苍生。</p>
这一刻，施展族诛术的施暴者没有压力。</p>
舆论甚至没有半点谩骂他的意思，似乎对于疯子，大家反而宽容。</p>
但病态的压力，突然就全来到了那位轮椅上屡箭无果的苍生大帝。</p>
“我又错了……”</p>
爱苍生怔怔望着天人五衰的身体在快速修复，直至最后于不死之体的作用下完美痊愈。</p>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p>
屡次判断，屡次出错。</p>
每逢选择，又总会挑中最不理智的那一个，像是被下了降头！</p>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他拖延，更不能选择精准级的力量把控。”</p>
“就算有所超出，会对圣山周遭各地造成破坏……”</p>
再坏，结果都好过天人五衰尚存一息！</p>
一句话，能一箭射杀掉此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不应该以更迂回的方式去进行……爱苍生如是有了决断。</p>
“爱苍生！”</p>
场中大部分人都被天人五衰的表现吸引了注意力，独独一开始就有行动的爆炸头仲元子，这会儿反而看向了轮椅上的人。</p>
同一开始他的选择大为不同，此刻仲元子大呵完后，反是在进行劝诫：</p>
“不要被迷惑了心眼。”</p>
“更不要为选择的出错而阵脚自乱。”</p>
“天人五衰永远都不是你的大敌，你应该注意的，是‘血世珠’！”</p>
血世珠……</p>
祸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p>
爱苍生沉沉吸了一口气，微微颔首，表示明了。</p>
大道之眼再行环顾一圈，这一次，他似是看明白了笼罩在圣山之上的那层猩红之光本质为何。</p>
同时，也醒悟过来，自己方才的决断，该也是错的。</p>
确实！</p>
力量的精准把控为一种错误，是对天人五衰战力的判断出错。</p>
但若真火力全开，全解封了去针对天人五衰，便是最后真射碎了此人，自己必也将懊悔终生。</p>
在此般情况下，应该做的，依旧只能是在血世珠的影响中，找到一个首尾皆不能太过的……中庸之选！</p>
“退后。”</p>
不再有任何言语。</p>
爱苍生秉守本心，让自己的心态完全放平。</p>
右手提弓的同时，左手摸上了盖着大腿的那匹黑布。</p>
“退后！全部退后！”</p>
九祭神使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顾不得去替那两位半圣与之全族悲恸，招呼起了广场上的所有人。</p>
没有应话。</p>
大家一退再退。</p>
这一次不论是垂头丧气派，还是昂首挺胸派。</p>
凡在场者之人，在爱苍生第三次提弓时，皆感应到了“异常”――有杀气！</p>
嗡！</p>
灰紫色的雾气扫遍全场。</p>
恢弘无形之力，从圣山山巅处，迅速荡到了山脚各地。</p>
“快看，他动黑布了！”</p>
五域各地的观战者眼很尖。</p>
同时想起了之前有人说过的“黑布论”。</p>
苍生大帝腿上的黑布，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老寒腿，而是他封印了自身什么力量？</p>
“天人前辈……”</p>
风中醉手脚已经开始发凉了，明明隔了很远，依旧感觉不够，得继续后退。</p>
末了，风中醉凛然一惊。</p>
我在说什么啊！</p>
我怎么能叫他“天人前辈”？</p>
我是疯了吗，当着五域的面提醒他，这不把风家往灭族的方向上去推？</p>
其实无需他提醒，天人五衰早有所感，扭头瞥向了圣山山巅的方向。</p>
他并没有退。</p>
强如天人五衰，在随手抹除了两位半圣的生命之后。</p>
此刻，亦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摸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步。</p>
……</p>
“滋滋……”</p>
圣寰殿前，轮椅上的爱苍生，缓缓掀开了黑布一角。</p>
仅仅只是指甲盖大小的一角掀起，轮椅周边滋射出了妖异的邪神之力，空间都开始扭曲。</p>
这力量极为凝实。</p>
弹射激荡间，交错摩擦着，似还滋出了电光。</p>
到最后发出来的声音，比尖锐兵戈在厮磨的还要刺耳，令得五域传道镜传出的画面都变得极为扭曲。</p>
“他是……邪神传人？！”</p>
消失状态下，徐小受不由动容。</p>
这黑布下的邪神之力，质量上简直可以媲美自己封存在龙珠下半层的那一部分力量。</p>
“所以，彼时爱苍生在那什么遗址初得邪罪弓时，无上神器反而是次要的，重点在这？”</p>
“他真正最大的收获，是那被黑布压制了的力量，还是说这是他修出来的？”</p>
“但是……”</p>
徐小受搞不懂。</p>
不论这是邪神传承所得，还是爱苍生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p>
这家伙进过神之遗迹！</p>
以祟阴之本性，如若复苏后见到了这么一个完全担得起自己“传人”之称的家伙到来……</p>
祟阴，会轻易放爱苍生走吗？</p>
还是说，祟阴的指引，强不过道璇玑之计，所以留不住爱苍生？</p>
“这也太扯了！”</p>
徐小受甩甩脑袋，将离谱的猜测杀死。</p>
直至此刻，他终于心凛，毕竟这算窥见了战斗型十尊座的完全力量……的冰山一角！</p>
这还仅仅只是黑布掀开了指甲盖大小的一角！</p>
全部掀开呢？</p>
甚至爱苍生站起来呢？</p>
原来以为的玩笑话――此前所有以邪罪弓射出来的邪罪弓之矢，真的只是爱苍生的普通攻击……</p>
竟不是玩笑，而是真的？</p>
哪怕那箭矢冠以矢名，也不过只是用力了一点的普通攻击？</p>
九祭桂下，徐小受看得眼球微涨。</p>
他突兀醒神，环顾四下，见所有人都为爱苍生这掀布后的气势而动容。</p>
不知为何，徐小受有一种明明爱苍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感受。</p>
似乎在这家伙眼中，此刻只有天人五衰的死，才是重点。</p>
而自己方才与他的约定，完全成为了泡沫，这不禁让人不爽到想出去替天人五衰抗箭……</p>
不不，不可冲动！</p>
徐小受瞥向山腰处，开始下一个思考。</p>
天人五衰，接得住接下来邪罪弓的一箭吗？</p>
隔着面具，他都能瞅见后者气意上的凝重，他的神魂在沸腾……</p>
“我得帮他？”</p>
“我得阻止爱苍生？”</p>
刨除血世珠的影响，徐小受也感觉不该让事态以这种方式发展下去。</p>
可客观思考上，他找不出来任何能让自己介入战场的理由。</p>
从虚空岛到现在，他并没有同天人五衰有过任何深入的交流，彼此都不是知心的好朋友。</p>
纵使是所有“他好像对我很好”的结论，都只是徐小受自己得出来的。</p>
“他对我好。”</p>
“他在看我。”</p>
“他好像并不讨厌我……”</p>
这本就都是人生几大错觉之一。</p>
万一就是自己想歪了呢？</p>
人家天人五衰上圣山，分明有他的正事。</p>
他的血世珠封圣之路根本就是错的，他就是虚空岛的机缘给水鬼断了后，这回惦记上了秦断和裘固的半圣位格，来拿而已――跟自己屁关系没有！</p>
那怎么说？</p>
这个时候跑出去，帮忙阻下爱苍生的一箭，再回头去跟天人五衰说：</p>
“你离开圣山吧。”</p>
“你不要再帮我了啦。”</p>
“就算你再拼命，这辈子都追不上我，我要超越的是十尊座，并不需要废物的示好……”</p>
怎么感觉，怪怪的？</p>
徐小受想想都有点脚趾抠地。</p>
虽然这么形容不太贴切，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的：</p>
天人还什么都没说，好像也并不是在示好，我就主动出面去拒绝人家？</p>
“我有病吧，我在想什么？”</p>
九祭桂上不结果，九祭桂下懵逼我……徐小受犹豫了再犹豫，选择放下。</p>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我命运。</p>
当没看到就好了。</p>
除非他向我求救。</p>
……</p>
黑云压境！</p>
弯弓搭箭。</p>
爱苍生的箭，根本不需要任何提前蓄力。</p>
只是黑布掀开一角之后，在五域诸人的震骇注视下，他邪罪弓上的箭矢，便凝练成了极尽压缩的……</p>
“邪神矢！”</p>
“这是一支完全由祖源之力凝练而成的箭矢！”</p>
“彼时四象秘境有所异动，苍生大帝便是遥隔诸界，射出这般箭矢，连奥义水鬼、圣守卫安都招架不住……”</p>try{ggauto();} catch(ex){}
风中醉表情都激亢了起来，话都没说完就转向另一边，因为预感到了大战的爆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