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石门边上出现了一只“憔悴”的手,那人探出了头,却白了半边头发,正是大钟。
大钟的眼神十分空洞,面容比之前要老上了十几岁,身体的关节在活动中咯咯作响,他整个人都似是在醋坛中浸泡了一番,无力感很是明显。
他的视线盯在石门前的地面,并定格在了石门边。哆哆国祖墓前依稀站着“幸运”的几位成员。小庄站在最前,而除了他的其他成员状态都不太乐观,显然在之前与哆哆国士兵的激战中陷入了迷茫。
若将视野放开,便能看到这些家伙的背后,是硝烟四起的哆哆国土,几座尚还完整的房屋孤零零的矗立在残垣断壁之间,而狼藉之中藏着或躺着数不尽的尸体,哆哆国到场的数万士兵,竟所剩无几。
小李的瞳孔是灰色的,有一只接近于白色,他跌跌撞撞狼狈地爬到了大钟身边,单手抓地,另一只手揽住大钟的腰,他不安而又痛苦的对大钟说道:“大钟,你说的才是对的,请告诉我,我的确是个人,对吗?不是野兽,不是木头,也不是个女人,我到底是谁,你告诉我吧,你说的才是对的。”
大钟的还保持着抓住石门的动作,也许方才小李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心去。小李连撑住脑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状态还算好的,海艺江泽和琪琪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一人以为自己是个家养的宠物,一人以为自己是块石头,纹丝不动地待在原地。
冰天杜也许是因为之前释放了选择迷宫世界消耗了太多精力,也在与哆哆国士兵的厮斗中迷失了自我,他高明的智慧在经历了上万骗局后也搅成了一锅浆糊。
大钟松开了手,但直接行走着推开了小李,他两条胳膊垂落着,双腿打弯,艰难的挪动到小庄面前,噗通一声,跪趴在了地上。接着身体渐渐放平,整个人都卧躺在地,鼻尖和嘴巴都埋在了土中。大钟没了多年的信念,他第二次丢了性命。
尧蹲在小庄身边,他的状态也没有那么糟糕,原因为哆哆国士兵们对他的说出的谎言或者说出的心声都错乱的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耳朵,他始终没有乱过阵脚,衣裳也没有变脏。
小庄藏在布帽子中的眼睛,闪耀着淡蓝的光芒,但片刻之后,一股发丝一般粗细黑烟从蓝光中出现,小庄的布帽子浮动着,逐渐露出了其中的面容,那是一张恶魔的脸,他的左半脸是正常的,可右半边变成了火红的、如狼头一般的脸,那半边脸甚至在滴落着火浆,但却并不是熔浆,温度也没那么高,反而透射出一股令人恶寒的气息,这种差异感就像是一面阴间开面,左边是阳间,右边是阴间。
小庄抬起了脚,放在了大钟的头顶,却像是抚摸一般安抚着大钟,捋着他的头发。小庄的声音变了,当他张口之时,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火红色。
“看来困扰你多年的心魔已经有了结果”小庄的语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他接着说道:“那么现在的你,打算以一种怎样的身份来存在于这个世界呢?”
大钟蜷缩起身子,将嘴巴抬出泥土,他先是自嘲的低声道:“除了作为一个活物,还能以怎样的身份?这些年来,原来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打算让我作为什么而活下去呢?若是我的回答你不满意,是否我就该被埋进我背后的墓穴了?”
“桀桀桀..”小庄的笑声可并不中听,他戏虐道:“我信任的只有天命,当然,组织中的任何人我都没有刻意的去怀疑过。”
大钟低沉着头,在他爬起身子的同时,“幸运”其他成员所中的谎言全部被大钟的能力抵消,小李等人皆被醍醐灌顶,从骗局中清醒过来。半炷香过后,被骗的记忆就快速的消失了,小李走到小庄面前,啧啧叹道:“老大,没想到你也来了。”
阿琪嘁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叉手在胸前,埋怨道:“明明说不来,却瞒着所有人偷偷附身到小庄身上,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些什么?你是为什么来的?”
“别紧张,阿琪”小庄(以下称为黑驹)伸出了双手,他的手也与脸一样,一般保持原样,而另一半则变为“幸运”首领黑驹的模样,那宛如是从烈焰地狱中爬出来的狼形恶魔,而小庄的意识虽保留在体内,却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无法说话,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那只恶魔之手张开,一条熔化了般的绳索出现了,黑驹将那绳索盘出一个圈,奋力一甩,那滴落着火浆的索套穿入了石门之中,那绳索似乎有无限的长度,虽然并没有绷直,却一直在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