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打？</p>
没有退路？</p>
徐小受向来不是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人。</p>
许是同过往经历有关，迄今，生命在他眼中仍旧高贵，特别是自己的！</p>
他能接受死战，且即便是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p>
可但凡能提前避开的死战，徐小受一定不会接受。</p>
意道盘微旋，一缕意念便投以念波，扔在了桑老耳畔，单刀直入问道：</p>
“古战神台，如何超脱？”</p>
桑老显然也不是一个废话连篇之人：</p>
“祖神！”</p>
他确凿凿说道：</p>
“除非祖神，否则无法超脱。”</p>
“古战神台理论上最高能约战十祖，进行毫无保留的一战，但应该扛不住多久的战斗余波。”</p>
“所以如若你封神称祖，该是得以打破古战神台的限制，毕竟战祖如今也只是一道残念。”</p>
桑老是没有废话。</p>
但他的话本质上同废话没什么区别。</p>
我要能封神称祖了，打破古战神台的限制做什么，直接一剑抹了爱苍生喉咙它不香吗？</p>
可后路确是随此一言而绝尽了！</p>
“我懂了。”</p>
桂折遗址之上，徐小受沉吟半晌。</p>
视野中的世界逐渐淡去，到最后，只剩下立于南域，立在漫天肆虐的邪神之力中的爱苍生。</p>
他依旧没有先行发难。</p>
见死海中桑老依旧无有请求自己捞他出来的意思，徐小受问：</p>
“你需要我怎么做？”</p>
桑老含笑，双手掐诀：</p>
“活着。”</p>
死海中分明无法动用圣力。</p>
徐小受可以是一个例外，五域世人无法超脱。</p>
可伴随桑老此印一出，其眉心处陡然浮跃而出一滴五彩斑斓的黑血。</p>
“这是什么？”</p>
风中醉瞪大了眼。</p>
那确确实实是一滴黑血，可黑中带光，光泽翕动，隐现五颜六色。</p>
今个儿一整天都在长眼界！</p>
过往世界的一切“秩序”，在这帮人面前，仿毫不适用。</p>
不过也是。</p>
规矩，为奴种而立。</p>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烂俗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p>
“祭！”</p>
桑老并指往上一扬。</p>
那滴黑血咻然破射虚空，竟洞穿死海，飞掠向不知何处。</p>
“……”</p>
圣神大陆气压一沉。</p>
五域各地所有人，脑海里尽皆浮现出这声佛号梵音，灵魂似给涤荡了一番。</p>
“又来！”</p>
所有人心神皆震。</p>
前面战祖腹上之身浮出水面，带给人的震撼已是够够的了。</p>
继战祖之后……</p>
现在是什么，佛祖？</p>
不对，十祖之中，也没有这个祖吧！</p>
徐小受根本不晓得桑老和圣奴到底具体想要做的是什么，估摸着去问，桑老也不大会说。</p>
但总而言之，这一刻他们想做的，同圣奴的宗旨绝对脱不了干系――自由！</p>
活着……</p>
我要活着，你呢？</p>
徐小受意念一动，再度抛去问题，问道：</p>
“除了活着？”</p>
桑老祭出那一滴怪血，脸色已是十分煞白，仿佛混身力量都被抽干。</p>
他却依旧扯着嘴角，露着微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p>
“活下来，剩下的，交给为师。”</p>
……</p>
“！！！”</p>
初始轻喃，后即重音！</p>
同战祖浮出水面时，带出的古老战鼓之声大有不同。</p>
继圣奴无袖祭出那滴黑血之后，世人只历经了一次轻语。</p>
接着就如洪钟在耳畔撞响，所有人眼睛都被那低沉之音轰得发白，几乎由内而外神裂而亡。</p>
“啊――”</p>
但闻此声，五域各地，有无数炼灵师惨叫哀嚎，捂着脑门七窍便迸射出了魔气。</p>
纯粹的魔气！</p>
或者说，魔祖之力气息！</p>
“圣奴无袖，祭出来的是一滴祖神之血，魔祖之血？”</p>
死海，风中醉坚守本心，却俨然有些被吓到了。</p>
较之于虚幻缥缈的战祖残念，一滴货真价实的祖神之血，落在懂行的炼灵师手上，能发挥的作用可太大了！</p>
无袖懂么？</p>
若他不懂，世界上真没几个炼灵师能懂了！</p>
可事实却是，这好似是一次错误的推断，因为五域各地炼灵师在一瞬的魔化之后……</p>
“！”</p>
佛性金光荡扫而过。</p>
所有人正在入魔之人，齐齐安静了下来。</p>
各自身上的伤势，尽被抚平，仿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p>
“这又是什么？”</p>
风中醉历经了魔气侵袭，虽侵不了本心，但之后真正的佛音抚噪，他也体验了下。</p>
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仿佛一面有人用刀在剌人，一面有人用神之庇佑在帮人快速修复伤口。</p>
魔性不死，剌人的刀不断。</p>
佛性不断，抚愈之力不停。</p>
“我经历了什么！”</p>
“啊啊啊啊……”</p>
短短一刹之间，五域世人在魔与佛间，沉沦了不下数十次。</p>
而这，也仅仅只是那滴黑血祭出的前奏，其力真正彰显之时，是在……</p>
咻！</p>
一声轻响。</p>
虚空裂痕，徐小受陡而回眸。</p>
但见桂折遗址极高之地，在那处于云端的天梯之上，不知何时浮跃而出一滴黑色的血。</p>
它静静的提旋于上，仿已历经过沧海桑田。</p>
“不！”</p>
徐小受瞳孔一震。</p>
在他眼里，那分明是一滴黑血。</p>
忽一恍惚，又不纯粹是一滴血，而化形变成了……</p>
“佛？”</p>
……</p>
风萧霜实际上后悔无数次了。</p>
她真的很想要推掉任务回家好好休息。</p>
她真的还想再活五百、五十……哪怕五年都行。</p>
她没办法。</p>
她只能扛着传道镜。</p>
应着老家主的命令，硬着头皮，遥遥对准了天梯之上那滴黑色的血。</p>
五域各地传道镜中，受爷和苍生大帝的画面顿时缩小，取而代之的是天梯和死海。</p>
“！”</p>
一面，黑血消失。</p>
云端之上、天梯之上，居然变成了一尊盘膝端坐的宝相庄严的金色佛陀。</p>
“式！”</p>
一面，死海波涌。</p>
圣奴无袖，应声之后，浑身焦化。</p>
他如成了一具空壳，被大火烧焦了的躯壳。</p>
其眉心龟裂处，却陡而亮起一点格格不入，仿不属于他的绽金朱砂。</p>
当那朱砂亮起金芒时，起身上焦烂的伤口处，腾冒出了无尽金色的佛性之力，往外喷涌。</p>
“金色？”</p>
风中醉眨了眨眼睛。</p>
再度看去时，头皮发麻。</p>
那分明是黑色的魔性之力！</p>
那朱砂亮起来的，也不是什么金芒，而是血腥的红光！</p>
没来得及容他如何解说……</p>
五域各地，所有人心神之中，各皆响起了一道源自重喝之声：</p>
“桑七叶，恭请神谕！”</p>
……</p>
“嘛呢叭咪……”</p>
“嘛呢叭咪……”</p>
“嘛呢叭咪……”</p>
有如此前大梵龙音惊世，却又有本质不同。</p>
因为此时六字真言不是渐次而起，也不再让人产生魔性，而纯粹是柔和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带着绝对的震撼。</p>
当金色的天梯之上，那宝相庄严的金色佛陀，往世界抛洒下金色的辉光之时。</p>
死海这般罪恶之地上，于黑水之中，于朱砂之内，同样有佛光普照而出。</p>
无袖赤焦身状态下，桑老本如同黑石，忽而双目一醒，口出叱喝：</p>
“赤焦而去，有怨当归！”</p>
霎时间，其身周黑水排去，有金芒汇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