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他在绝境中找出的唯一一条生路：</p>
利用吞噬之力，不断吞噬这等走火入魔狂纳天地灵气后爆发的力量，消化后再反哺自己，做到……自给自足？</p>
五域全看呆了。</p>
徐小受都瞠目结舌。</p>
这种“修炼方式”，未免也太极端、太极限了，难怪他成长蜕变得比自己还快……</p>
“这样，真没有问题吗？”</p>
所有人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p>
就连爱苍生都开始想要否定自己方才的想法，握住弓，试图拿起时。</p>
天人五衰癫乱的神智，似跟着吞噬之力将异象吞噬后，恢复了过来。</p>
轰隆！</p>
九天劫云汇聚，雷声轰鸣不断。</p>
“尬――”</p>
天人五衰背后展开三足黑枭的短翼，将他颓废的身子勉强吊起，徐徐浮空。</p>
他依旧崩溃，但却是有理智的崩溃。</p>
他依旧呢喃，伴随呢喃，头顶上血世珠缓缓浮现：</p>
“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杀了我，而非漠视我……”</p>
爱苍生凝眸警惕，不作回应。</p>
这人确实很疯，自己一见面就杀死了他一身，全靠不死之体他才苟活至此，他疯到记忆错乱了？</p>
不得不承认，天人五衰确实是一个试验体。</p>
类似他这样复杂的存在，炼灵史上一个都没有，完全无法作比较。</p>
爱苍生犹豫了。</p>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真不能任其发展了。</p>
另一方面，他又想看一看，等一等，等着看这样胡乱拼凑而成的怪物，能否拼成一个他也期待着的，可能是怪异的……</p>
“十”？</p>
……</p>
“封圣！”</p>
“他想重新封圣！”</p>
遥遥的，风中醉标记一眼圣劫，看到血世珠从天人五衰头顶浮出后，明悟了什么。</p>
画面中，果不其然天人五衰双手一扬，举出了两颗半圣位格。</p>
风中醉豁然开朗，以自己的视角，全力解读道：</p>
“他上圣山，一方面是来找苍生大帝问心，求要一个答案。”</p>
“但这些都是虚的，也许他早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知晓自己所期待、会发生的，可能性几乎等同于零！”</p>
“可人就是这样，不是吗？”</p>
“哪怕万中存一，那‘一’不灭，他也会想等一个奇迹，但果真等来的是一个‘否定’的话……”</p>
风中醉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p>
他不敢靠近天人五衰，但他感恩。</p>
他听完天人五衰后，已能明白这个人的苦衷：</p>
“只有被全盘否定，才能义无反顾走进另一条道啊，可他的道，注定了和我们这些……人，截然不同！”</p>
抹抹眼角，风中醉望着画面中被高举着的两颗半圣位格，重整情绪，昂声道：</p>
“另一方面，务实的方面，他就是为了半圣位格！”</p>
“以血世珠封圣，终究是路浅，他永远走不到尽头，无法更进一步。”</p>
“唯有找到半圣位格，重新封圣，将血世珠这等极致之诡异，从身体里摘除，或许他才有可能找回一缕光……明……”</p>
风中醉的解读忽然延停。</p>
他瞠目结舌的望着，镜子中的天人五衰，猛地将双手中的半圣位格，齐齐献祭给了血世珠。</p>
“合！”</p>
这一声合，震天动地！</p>
合的不止是珠与位格，更是天人五衰独一无二的道！</p>
半圣位格的力量注入血世珠。</p>
圣劫滚滚而来，圣劫灰溜溜滚去。</p>
……</p>
“我错了……”</p>
“天人五衰，完全没有重新封圣的想法！”</p>
风中醉惊着尖叫起来，一边说，眼神多了恍然，旋即涌出的是更为惊悚，与激动，与疯狂，与猩红：</p>
“求人不如求己？”</p>
“拜神不如拜我！”</p>
“我问遍天下，可苍生帮不了我，这世间还有谁能帮我？”</p>
“那半圣位格是能让我正常，可我所求道之尽头俨已病态，我如何还能称之为‘正常’？”</p>
“卑渺羸弱常态之我，赢不了。”</p>
“血世指引疯魔之我，尚有一线希望！”</p>
风中醉说着双手高扬，满脸虔诚：“既如此，世界，何不与我一并堕入黑……滋……滋滋……”</p>
风家城。</p>
老家主风听尘一张脸黑沉如墨，又摁了手上灵珠，确保传道镜的声音被屏蔽，风中醉的鬼话传不到五域去了后，这才稍稍放下下来，开始怒骂：</p>
你他娘的怎么什么都敢说？</p>
谁让你代入天人五衰视角了？</p>
你也发病了吗风中醉，你要不会解说想葬送整个风家了，吱一声，我这边换个人去接替你，何至于搞这一出？</p>
听到一半时，风听尘便感觉到不对了。</p>
风中醉那小子绝对被什么力量影响了，他平时虽然也浪，但关键时刻是稳的，不会如此发病。</p>
“是血世珠吗？”</p>
好在血世珠固然是强，但风听尘这声音掐断得也很及时，似同时存有什么比血世珠层次还高的存在，在指引着人去阻止血世珠。</p>
传道镜只剩下画面，听不见任何声音之时。</p>
东域战场这边，将两枚半圣位格力量献祭给血世珠后，天人五衰临空睨下，气势饱满，不再枯竭。</p>
就这般死死盯着爱苍生，他一挥袖：</p>
“灵鬼搬间！”</p>
嘭嘭嘭……</p>
像是从五域各地，以标记之法，搬出来了什么东西。</p>
天人五衰身体下方，砸落一道道身影，或红衣，或白衣，或作常服打扮……</p>
这些人无一例外，或宗师、或王座，总之最高不过斩道，没有一个境界臻及太虚。</p>
“这是？”</p>
路轲在一众人等间拄着龙剑青鳞脊茫然起身。</p>
一抬眸，看到了不远处苍生大帝，撇头后看到了徐小受，以及满脸惊恐的仲老！</p>
头顶似乎有影……</p>
他一抬头，天人五衰！</p>
小红衣吓得踉跄跌倒，不敢相信自己从中域圣山那边，直接出现在了东域正面战场？</p>
“记住这些人。”</p>
天人五衰单手起决印，手微扬起时。</p>
“嗤嗤嗤……”</p>
“呃唔唔……”</p>
场下鬼气升腾，哀嚎声起。</p>
路轲捂着心口，身子剧烈痉挛起来，很快完全控制不住，身上更涌出了……</p>
“太虚之力？！”</p>
五域各地听不见声音，却能看到那一个个突兀出现的红衣、白衣，明明境界不够，却各个修出了太虚之力。</p>
这些人……</p>
“鬼兽寄体吗？”</p>
“不！他们完全没有鬼兽化啊，都是正常人……”</p>
“但正常人怎会沾上鬼气，正常人又怎都会在境界不及时，悟出了太虚之力？”</p>
“红衣！那是红衣？红衣也有鬼气？这是怎么一回事？”</p>
天人五衰指着下方之人，冷眼扫过仲元子和爱苍生。</p>
他戴着面具。</p>
众人看不到他的嘴唇是否在动。</p>
但感觉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说话……</p>
“他在说什么？”</p>
五域急了，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是关键。</p>
可偏偏，风中醉又关键时刻掉链子，“风中醉，我干你大爷啊！”</p>
……</p>
“我会杀了他，北槐！”</p>
当着五域传道镜的面，爱苍生所不敢说的始作俑者之名，天人五衰敢说。</p>
他甚至催满了血世珠之力。</p>
他要让整个世界都记住北槐。</p>
北槐，红衣之病根，炼灵界之梦魇。</p>
哪怕他让底下这群人，在低境界时便有了太虚之力，让古剑修也修出了太虚之力，他该死，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p>
他不知玩弄了多少生命，不知虐杀了多少鬼兽，不知失败了多少千、多少万起实验，才养出这么一帮废物来。</p>
北槐是畸形的。</p>
他的道也是畸形的。</p>
护他道的爱苍生，更加是畸形的。</p>
风中醉有一言没有错……</p>
求人不如求己，拜神不如拜我！</p>
如果能封神称祖的家伙中，存在这样畸形的变态，那为何不能多一个天人五衰？</p>
如果大道之争的“道”，允许有这样的存在，为何容不得多一个天人五衰？</p>
“滋……滋滋……”</p>
传道镜不多时便修好了声音。</p>
所有人望着天人五衰转身飘然离去，而爱苍生却没有阻止。</p>
他们最后听到的话，是沙哑的坚决，是虔诚的祈祷：</p>
“他一定会死，我诅咒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