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和一个毛头小子计较的，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划算，也不体面，更有失尊严。</p>
“我本来不想这样子的。”桑老微摇着头。</p>
“什么？”徐小受没大听清这老货的呢喃。</p>
“退后。”</p>
桑老一指点上这刺猬额头，猛一发力，如要戗死这逆徒般。</p>
嘭！</p>
虚空炸开波纹，大地都为之坍碎，徐小受被一指打退数步，略展惊容。</p>
“你……”</p>
话还没出口。</p>
便见桑老下巴一抬，唇角邪魅一翘，单手往上一引。</p>
嗡！</p>
璀璨的光亮，自其脚下旋展而出，覆笼了全场所有人，足足弥绽万里，声势滔天。</p>
奥义阵图！</p>
瞬间，周遭之人集体惊哗。</p>
“什么？火系奥义？”</p>
“圣奴无袖领悟了火系奥义？”</p>
“不对啊，他他他、他没有奥义啊，他王座的时候，就不是奥义王座……”</p>
“我记错了吗？是谁篡改了我的记忆？圣奴无袖不是奥义王座，不是奥义太虚才对吧？第一个奥义炼灵师，是宇灵滴不是吗？”</p>
“是宇墨！”</p>
“是颜无色吧？”</p>
“颜老没有奥义，你特么记错了，但无袖本来就有奥义的，你当他为什么是圣奴二把手？”</p>
“啊？是这样子的吗？”</p>
这一手火系奥义，别说周遭诸人了，连半圣都给看傻眼。</p>
岑乔夫、白胄、月宫离，无不惊诧。</p>
水鬼也给镇住了，他就是奥义太虚上的奥义半圣，他比谁都清楚，眼下无袖的火系奥义货真价实。</p>
但是……</p>
他也比谁都清楚！</p>
圣奴二把手无袖，在以往，真没有火系奥义！</p>
他是太虚之后，悟出来的？</p>
这悟性，未免也太恐怖了！</p>
然很快……</p>
同水鬼一样，众人望着脚踩奥义阵图，负手而立，面色傲然，唇角死命压都压不下的圣奴无袖，再望向受爷。</p>
一刹间，所有人表情都古怪了。</p>
徐小受表情也古怪了。</p>
不是。</p>
搞了半天。</p>
你在我面前，装这个？</p>
……</p>
“爽！”</p>
这一刻，望着周围人复杂中略显疑惑，怔然中略掺敬服的古怪表情。</p>
桑老承认，他就是故意的。</p>
他就是为了这一刻最肤浅的爽！</p>
研究了这么久，琢磨了三十多年，甚至不惜因此判出圣宫，在外界寻求的“邪魔歪道”――以太虚之身，再证奥义！….</p>
吾道已成！</p>
此路通天！</p>
装一下怎么了？</p>
久别重逢，我在我徒弟面前，秀一下怎么了？</p>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都是你逼我的。</p>
我本来还想着先叙叙旧，先嘘寒问暖来一波师徒之情……后！再先抑后扬！狠狠出这一手的！</p>
但你这张嘴，叭叭叭叭的简直烦人！</p>
既如此，我直接亮出来！</p>
现在哑口无言了吧？</p>
被老夫镇到了吧？</p>
你不是天才吗，你不是出道半年，名震五域，连“三息先天，三年剑仙”的八尊谙都赞不绝口吗？</p>
受爷？</p>
呵呵。</p>
在真正的爷面前，你屁都不是！</p>
少年啊，须知当年圣宫四子扬名立万之时，你还没出生呢！</p>
“焚琴前辈……”</p>
跟在桑老头后边的情报人员看不下去了，面色抽搐着就想出口提醒两句。</p>
桑老哪里管得了这些啊！</p>
当下大手一扬，用一副略带倨傲、略带说教的口吻，当着徐小受的面，当着全场所有人，扬声道：</p>
“当年，我作为圣宫特使，出使桂折圣山，遇见过一个半圣老儿，同他聊了一些炼灵感悟。”</p>
“我认为，大道无矩，炼灵师是不受束缚的，予之启发，得其肯定。”</p>
“由此有论：王座道境才能悟出奥义，此为狗屁，此为炼灵误知！”</p>
下巴再抬，鼻孔示人，桑老脚都离地了，跟个叶小天一样微微飘了起来，全然看不到身后焚琴旧部欲言又止的神情：</p>
“不论王座道境、斩道、太虚，还是半圣，只要悟性够强，谁都能悟出奥义，这才是正解！”</p>
“而我脚下的奥义阵图，实也非是奥义阵图，我管它叫做可进化的……”</p>
“大道图？”徐小受突然出声。</p>
“不错，正是大道图！”桑老含笑颔首，忽而一怔，“你怎么知道？”</p>
徐小受沉默。</p>
全场死寂，跟着沉默。</p>
水鬼捏了捏镂空的半张黄金兽面，突然很想将之补全，这样才好把脸全部遮住。</p>
桑老环顾四周，已然察觉不对。</p>
众人反应，古怪是古怪，但太平静了，分明不是听到如此劲爆的炼灵消息后该有的反应。</p>
你们的“天”，你们的“草”，逆啊，我啊，怎么都闭嘴了，是哑巴吗？</p>
都是粗人，跟老夫装什么正经和文明啊？</p>
这个时候，是该沉默的时候吗？</p>
鼓掌啊！</p>
“啪啪啪……”</p>
徐小受鼓起了掌，摇着头唏嘘着走上前，还弯下腰摸了摸飞得甚高的桑老头那虚幻的奥义阵图。</p>
“桑老，强啊！”他啧啧出声。</p>
桑老瞬间唇角猛地下压，一甩袖袍，哦，没有袖袍。</p>
他便徐徐并出两根手指，轻打着虚空，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只面色淡然道：</p>
“一般。”</p>
徐小受蹲在地上抬起头来，赞叹之色愈发浓郁：</p>
“以太虚悟出火系奥义，此乃我辈楷模，您可莫要谦虚了，您这是虚伪呀！”….</p>
您？</p>
这还是第一次，从这逆徒口中得到敬称吧？</p>
桑老嘴角再也压不住，咧到了太阳穴去，伸出手如那水鬼一般推了推黄金兽面，哦，没有。</p>
他便摸了下鼻子，呵了一声道：</p>
“区区奥义，何足挂齿。”</p>
徐小受噌地站了起来，激动道：</p>
“这不挂齿？什么才能挂齿？打破桎梏悟出大道图，太虚再证奥义路，你不是我辈楷模，你是什么？”</p>
呵，小事。</p>
桑老平复下心情。</p>
他是一个适可而止的人，打算算了。</p>
也就压压徐小受他会这样子，换作平时，他不可能如此高调。</p>
“对了。”</p>
焚琴煮鹤，圣奴无袖何其聪明？</p>
桑老很快记起来古怪在哪里了，他想问问徐小受“大道图”三个字怎么晓得的。</p>
徐小受却手舞足蹈，不肯止言：</p>
“以太虚之身悟出火系奥义，此为‘我辈楷模’。”</p>
“那么！”</p>
他望向四周，望向所有人：</p>
“若有人能在斩道之境，通悟数大炼灵奥义，执掌各系大道图，又该称作是什么呢？”</p>
所有人再度沉默。</p>
焚琴旧部识趣地退下去了。</p>
话已经被受爷推到了这个刀口上，他们再要多余废话，那就是不上道、不礼貌、活腻了。</p>
师徒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师徒去解决吧。</p>
桑老背着手，望着那总有惊人之言的愚徒嗤笑：“怎么可能？”</p>
“若有？”徐小受看去。</p>
“你既尊我为‘我辈楷模’，若有你言中此人，我愿称之为‘炼灵之师’！”桑老断声一喝。</p>
话音方落。</p>
徐小受下巴抬起，双手负后，身子浮空。</p>
无风自扬的黑衣黑发飘展，一重又一重的炫光自其脚下亮出。</p>
“轰！”</p>
远处霸王再退祖树，轰鸣却不如此间刺耳。</p>
嗡嗡嗡嗡嗡……</p>
一重又一重！</p>
真的是一重又一重！</p>
桑老人都麻了，瞳孔都失去了焦点。</p>
此刻双目的作用，似只剩下了倒映出他那逆徒脚下一次次出现、消失、闪而不重复的大道图。</p>
生命的、剑道的、空间的……</p>
火阵金时身灵意……</p>
看得懂的……</p>
看不懂的……</p>
天地在这一刻定格，世界失去了色彩，因为全部被那逆徒夺了去。</p>
桑老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魂离体。</p>
他像是等了有一万年之久，才等来了徐小受高屋建瓴，降维打击般的淡然之音：</p>
“炼灵之师？”</p>
“好吧，我认了。”</p>
“而现在，我的徒儿，是该到你叫我师父的时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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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iv>